複弦的迴轉 ── 洛貞的水墨抽象 文 / 蕭瓊瑞 2016
「洛貞」,一個早在1980年代初期,即被台灣畫壇知悉的藝術家名字。1981年在台北版畫家畫廊推出國內的第一場個展之前,已在菲律賓舉辦過兩次個展,以一種帶著超現實意味的半抽象人體,表達她對生命的感觸與思維,獲得藝壇相當的注目與好評。
這位出生、成長於動盪年代的女性藝術家,由廈門來到台灣,或許因為童年生活的不穩定,潛意識中對人間的苦難,顯然比對甜美的事物,有著更深刻的感受與體認。自幼喜愛的繪畫,也在相當的年齡後,得以自食其力,才拜師學藝;啟蒙的老師,正是台灣當年前衛繪畫運動「東方畫會」八大響馬之一的吳昊。吳昊帶給她的,正是一種面對自我意識的挖掘與掌握。不久,她便因婚姻的關係,隨著擔任外交官的先生,移居菲律賓;在這裡,菲律賓知名的畫家洪救國成了她的另一位指導老師。
洛貞美麗的外表和外交官夫人的背景,很難和她畫面中悲苦的情境聯想在一起;但繪畫顯然是她內心某些不足,乃至傷痕、破洞的最重要療方。她曾說:「心靈/像/一件破襖//創作/如/悉心的綴補//作品/是/百衲的圖象啊!」
她早年的繪畫,充滿了一種流浪、荒蕪、孤獨的意味,除了人體,也嘗試風景的表現,尤其是低矮、破舊的老屋、廢墟,乃至火燒後的現場。
那是一段創作力爆發的年代,幾乎每年一次的個展,讓台北藝壇,對這位「來自菲律賓的女畫家」,和她的姓名一般,有著奇特且深刻的認識與記憶。
1998年,是洛貞個人生命,也是藝術創作的一個重要年代。這年,她隨著先生出使印度;這是一次全新的生命經驗與思維轉折,距離她在台北的首次個展,已經17個年頭。作為外交官家庭,幾乎每三、四年就必須搬遷一次,而且經常是跨洋、跨洲的大遷移,因此,洛貞的思維,也經常一下子西方、一下子東方,在不同文化、習俗中,不斷地調整、適應,也不停地吸納和學習。但1998年的駐居新德里,則是最具衝突性與啟發性的一次經驗。
印度,古老的文明、大量的古蹟、特殊而鮮明的生活習俗、濃郁而神秘的宗教氣息,使得原本對生命苦難就有著強烈敏感的洛貞,思想上有了一次徹底的翻轉與開拓。
早期洛貞對苦難的理解,主要來自個人生活的體驗與感受,甚至帶著某些哲學式的冥想與憂慮;但1990年代中期以後,歐洲、非 洲等地陸續爆發的戰爭,也讓這位敏感的藝術家,從電視報導中,看到了人類社會的彼此傷害與破壞,因而創作了一批名為〈命運〉、〈幻化〉、〈天問〉、〈眾生〉、〈悲愴紀事〉、〈大地圖誌〉等的「悲慟系列」;那是一種悲天憫人、無語問蒼天的吶喊與控訴。
而1998年的印度駐旅,則讓洛貞的「悲慟」找到了安頓的出口。這個曾經是「極苦之地」的國度,蘊育了人間最深奧的哲學和宗教,也啟發了洛貞面對苦難的另一種態度與方法:重新回到原真的自我。
經歷「見山是山、見山不是山,見山又是山」的人生三境,洛貞開始體悟:人的種種不安與痛苦,其實都來自一種「差別心」,也就是人和人、物種和物種間的不平等與不平衡。如何消除這樣的「差別心」,首先是反省與自覺,也就是對「他者」的包容與尊重,與對「自我」的重新發現與肯定。
在這樣的反省與自覺中,洛貞開始將向外觀望的眼睛,回到自我的內視;她開始肢解、淡化,乃至捨棄以往對人類形體的堅持,回到原本熟悉卻疏離已久的書法藝術;流動的線條、簡化的色彩,畫面走向一種單純的自我呈現。這個系列,也就是在2006年首次發表的「基因圖譜」,而歷經10年,洛貞的創作,仍在這個脈絡中持續開展。
檢視洛貞近年(2011-2016)的作品,除了持續壓克力彩的大幅創作之外,更集中在水墨抽象的創作嘗試,依其形式,大致可以分為兩類、五階段。所謂兩類,即純粹的水墨,和加入色彩的彩墨;至於五階段,則是在這兩類型的持續發展中,依其成果,可歸納為幾個不同階段的表現,即:(1).2011年的線性水墨,(2).2013年加入藍、白等色的墨彩階段,(3).2014年重回純粹的墨色表現,(4).2015到2016年的多彩階段,以及(5).2016年純粹水墨卻富多面延展的構成階段。整體而言,或可以「複弦的迴轉」來稱呼之;所謂「複弦」,是洛貞的這批作品,水墨的線條,都是由一些猶如髮絲的細條所構成,就像音樂中,帶著和音的旋律,予人以複弦合鳴的震撼;至於「迴轉」,既指畫面線條構成的走勢,也是各階段間,風格反覆變遷的一種形態,它不是一種直線型的開展,而是來回擺盪、不斷迴轉、擴張的發展方式。
2011年的〈對話〉(圖版1),是以三幅全開(140×69公分)的宣紙拼合而成的作品,有著之前巨幅壓克力畫的氣勢。三幅並排的型式,本來就有宗教祭壇畫般的神聖感;而這三幅間,相互對話的,是一種具有符號性質的構成,但迴轉的體勢,又各自形成一種空間的變化與深度,如火、如水、如雲、如煙……,又如風之過境。
除了這件三聯幅的作品以外,其他作品,大抵多為半開的正方形作品。2011年的〈守候〉(圖版2)、〈有情〉(圖版3)、〈忘情〉(圖版4)、〈飛騰〉(圖版5)、〈眷顧〉(圖版6)、〈過境〉(圖版7)、〈線索〉(圖版8)等,都是在多線索的流動迴轉,時而緊密、時而疏鬆的構成中,展現一種充滿生命律動的喜悅與活力。到底洛貞是一位畫歷30餘年的成熟藝術家,脫離以往人體的制約,但流動的線條中,仍然是一種來自自然的、有機的生命的力量。而在這些流動、迴轉的線性構成中,也讓人容易聯想起現代電腦數位影像中經常可見的動態構成,但洛貞的作品,少了那種機械性的反覆,多了一份人文的溫暖與活力。
2013年的作品,起了一些轉折。一方面,在色彩上,除了墨色本身,另外加入藍色、白色,甚至是少量黃色的變化;二方面,同樣的線性迴轉,打破原本都是弧線、流暢的構成,加入了一些帶有波折的變化;三方面,原本較為集中、單一、具符號性的造形,轉為較富四面延展性的構成。如:〈岩〉(圖版9)、〈懷抱〉(圖版10)、〈懷想〉(圖版11)、〈回憶〉(圖版12),以及2014年的〈藍色旋律〉(圖版13)等,都是在細膩、輕柔中,卻又富豐美、穿透的質感,透露洛貞作為一位女性藝術家特有的敏銳與魅力。
這批加入藍、白,甚至黃色的水墨作品,顯然帶著高度嘗試與實驗的性質,2014年就又回到純然墨色的構成,如:〈山中〉(圖版14)、〈往事〉(圖版15)、〈夜行〉(圖版16)等;這些純然墨色的新作,已經不同於2011年的那批,不再是一種流暢的迴轉,而是帶著某種爆發性或深邃感的滿幅構成;筆觸的類型也變得多樣化,有點、有直線的拖拉,也有反覆的交錯。藝術家的創作,顯然進入一個更為自信也更為自在的階段,向另一個未知的世界,長驅直入。
2015年,彩墨階段的來臨,除了墨色的主結構外,色彩的使用,從藍、綠,到朱紅,乃至黃、紫……等;這是洛貞此階段創作的一個高峰,手法開放,而面貌多樣,從稍前的自信、自在,再邁入隨性、瀟洒的階段;作品如:2015年的〈際遇〉(圖版18)、〈激溫〉(圖版19)、〈脈動〉(圖版20),以及2016年的〈悠然〉(圖版21)、〈暗夢〉(圖版22)、〈交融〉(圖版23)、〈流雲〉(圖版24)、〈風潮〉(圖版25)、〈丘之戀〉(圖版26)、〈靜思〉(圖版27)、〈情深〉(圖版28)、〈靜思〉(圖版29)等,都是在多彩、多樣的造型、構成中,展現了藝術家豐富的情思,頗富個人特色。
不過,同樣是2016年的〈盼〉(圖版30)與〈日常〉(圖版31),似乎又有走回2011年弧形線性構成的傾向,卻無2011年純粹墨色的清朗,為這個階段的創作,畫下了休止符。
而2016年的〈自在〉(圖版32)、〈此岸〉(圖版33)、〈彼岸〉(圖版34)、〈建構〉(圖版35)、〈真相〉(圖版36)、〈嚮往〉(圖版37)等,則又是回到純墨色的創作,但墨色與線條的變化,顯然更為多樣,構成也更為自在。似乎每一次的迴轉,都是另一個更豐美的未知階段的展開。
洛貞這些半開正方的作品,也可以拼合成不同的巨幅組合,展現更豐富「複弦」的趣味。(圖版38)
從悲苦走出,1998年的印度之旅,是洛貞創作生命的另一次重生,抽象的造形,反而寄寓了洛貞更寬廣而自在的生命關懷與動能;自2006年的「基因圖譜」迄今,洛貞以複弦迴轉的創作方式,一路在自我的原真天地間不斷拓展、深化,暫時放下油彩、壓克力,水墨這項深富東方人文特色的媒材,顯然在洛貞的創作生涯中突顯了另一迷人也動人的樣貌,為戰後台灣現代水墨的開展,增添精采的一頁篇章。
「洛貞」,一個早在1980年代初期,即被台灣畫壇知悉的藝術家名字。1981年在台北版畫家畫廊推出國內的第一場個展之前,已在菲律賓舉辦過兩次個展,以一種帶著超現實意味的半抽象人體,表達她對生命的感觸與思維,獲得藝壇相當的注目與好評。
這位出生、成長於動盪年代的女性藝術家,由廈門來到台灣,或許因為童年生活的不穩定,潛意識中對人間的苦難,顯然比對甜美的事物,有著更深刻的感受與體認。自幼喜愛的繪畫,也在相當的年齡後,得以自食其力,才拜師學藝;啟蒙的老師,正是台灣當年前衛繪畫運動「東方畫會」八大響馬之一的吳昊。吳昊帶給她的,正是一種面對自我意識的挖掘與掌握。不久,她便因婚姻的關係,隨著擔任外交官的先生,移居菲律賓;在這裡,菲律賓知名的畫家洪救國成了她的另一位指導老師。
洛貞美麗的外表和外交官夫人的背景,很難和她畫面中悲苦的情境聯想在一起;但繪畫顯然是她內心某些不足,乃至傷痕、破洞的最重要療方。她曾說:「心靈/像/一件破襖//創作/如/悉心的綴補//作品/是/百衲的圖象啊!」
她早年的繪畫,充滿了一種流浪、荒蕪、孤獨的意味,除了人體,也嘗試風景的表現,尤其是低矮、破舊的老屋、廢墟,乃至火燒後的現場。
那是一段創作力爆發的年代,幾乎每年一次的個展,讓台北藝壇,對這位「來自菲律賓的女畫家」,和她的姓名一般,有著奇特且深刻的認識與記憶。
1998年,是洛貞個人生命,也是藝術創作的一個重要年代。這年,她隨著先生出使印度;這是一次全新的生命經驗與思維轉折,距離她在台北的首次個展,已經17個年頭。作為外交官家庭,幾乎每三、四年就必須搬遷一次,而且經常是跨洋、跨洲的大遷移,因此,洛貞的思維,也經常一下子西方、一下子東方,在不同文化、習俗中,不斷地調整、適應,也不停地吸納和學習。但1998年的駐居新德里,則是最具衝突性與啟發性的一次經驗。
印度,古老的文明、大量的古蹟、特殊而鮮明的生活習俗、濃郁而神秘的宗教氣息,使得原本對生命苦難就有著強烈敏感的洛貞,思想上有了一次徹底的翻轉與開拓。
早期洛貞對苦難的理解,主要來自個人生活的體驗與感受,甚至帶著某些哲學式的冥想與憂慮;但1990年代中期以後,歐洲、非 洲等地陸續爆發的戰爭,也讓這位敏感的藝術家,從電視報導中,看到了人類社會的彼此傷害與破壞,因而創作了一批名為〈命運〉、〈幻化〉、〈天問〉、〈眾生〉、〈悲愴紀事〉、〈大地圖誌〉等的「悲慟系列」;那是一種悲天憫人、無語問蒼天的吶喊與控訴。
而1998年的印度駐旅,則讓洛貞的「悲慟」找到了安頓的出口。這個曾經是「極苦之地」的國度,蘊育了人間最深奧的哲學和宗教,也啟發了洛貞面對苦難的另一種態度與方法:重新回到原真的自我。
經歷「見山是山、見山不是山,見山又是山」的人生三境,洛貞開始體悟:人的種種不安與痛苦,其實都來自一種「差別心」,也就是人和人、物種和物種間的不平等與不平衡。如何消除這樣的「差別心」,首先是反省與自覺,也就是對「他者」的包容與尊重,與對「自我」的重新發現與肯定。
在這樣的反省與自覺中,洛貞開始將向外觀望的眼睛,回到自我的內視;她開始肢解、淡化,乃至捨棄以往對人類形體的堅持,回到原本熟悉卻疏離已久的書法藝術;流動的線條、簡化的色彩,畫面走向一種單純的自我呈現。這個系列,也就是在2006年首次發表的「基因圖譜」,而歷經10年,洛貞的創作,仍在這個脈絡中持續開展。
檢視洛貞近年(2011-2016)的作品,除了持續壓克力彩的大幅創作之外,更集中在水墨抽象的創作嘗試,依其形式,大致可以分為兩類、五階段。所謂兩類,即純粹的水墨,和加入色彩的彩墨;至於五階段,則是在這兩類型的持續發展中,依其成果,可歸納為幾個不同階段的表現,即:(1).2011年的線性水墨,(2).2013年加入藍、白等色的墨彩階段,(3).2014年重回純粹的墨色表現,(4).2015到2016年的多彩階段,以及(5).2016年純粹水墨卻富多面延展的構成階段。整體而言,或可以「複弦的迴轉」來稱呼之;所謂「複弦」,是洛貞的這批作品,水墨的線條,都是由一些猶如髮絲的細條所構成,就像音樂中,帶著和音的旋律,予人以複弦合鳴的震撼;至於「迴轉」,既指畫面線條構成的走勢,也是各階段間,風格反覆變遷的一種形態,它不是一種直線型的開展,而是來回擺盪、不斷迴轉、擴張的發展方式。
2011年的〈對話〉(圖版1),是以三幅全開(140×69公分)的宣紙拼合而成的作品,有著之前巨幅壓克力畫的氣勢。三幅並排的型式,本來就有宗教祭壇畫般的神聖感;而這三幅間,相互對話的,是一種具有符號性質的構成,但迴轉的體勢,又各自形成一種空間的變化與深度,如火、如水、如雲、如煙……,又如風之過境。
除了這件三聯幅的作品以外,其他作品,大抵多為半開的正方形作品。2011年的〈守候〉(圖版2)、〈有情〉(圖版3)、〈忘情〉(圖版4)、〈飛騰〉(圖版5)、〈眷顧〉(圖版6)、〈過境〉(圖版7)、〈線索〉(圖版8)等,都是在多線索的流動迴轉,時而緊密、時而疏鬆的構成中,展現一種充滿生命律動的喜悅與活力。到底洛貞是一位畫歷30餘年的成熟藝術家,脫離以往人體的制約,但流動的線條中,仍然是一種來自自然的、有機的生命的力量。而在這些流動、迴轉的線性構成中,也讓人容易聯想起現代電腦數位影像中經常可見的動態構成,但洛貞的作品,少了那種機械性的反覆,多了一份人文的溫暖與活力。
2013年的作品,起了一些轉折。一方面,在色彩上,除了墨色本身,另外加入藍色、白色,甚至是少量黃色的變化;二方面,同樣的線性迴轉,打破原本都是弧線、流暢的構成,加入了一些帶有波折的變化;三方面,原本較為集中、單一、具符號性的造形,轉為較富四面延展性的構成。如:〈岩〉(圖版9)、〈懷抱〉(圖版10)、〈懷想〉(圖版11)、〈回憶〉(圖版12),以及2014年的〈藍色旋律〉(圖版13)等,都是在細膩、輕柔中,卻又富豐美、穿透的質感,透露洛貞作為一位女性藝術家特有的敏銳與魅力。
這批加入藍、白,甚至黃色的水墨作品,顯然帶著高度嘗試與實驗的性質,2014年就又回到純然墨色的構成,如:〈山中〉(圖版14)、〈往事〉(圖版15)、〈夜行〉(圖版16)等;這些純然墨色的新作,已經不同於2011年的那批,不再是一種流暢的迴轉,而是帶著某種爆發性或深邃感的滿幅構成;筆觸的類型也變得多樣化,有點、有直線的拖拉,也有反覆的交錯。藝術家的創作,顯然進入一個更為自信也更為自在的階段,向另一個未知的世界,長驅直入。
2015年,彩墨階段的來臨,除了墨色的主結構外,色彩的使用,從藍、綠,到朱紅,乃至黃、紫……等;這是洛貞此階段創作的一個高峰,手法開放,而面貌多樣,從稍前的自信、自在,再邁入隨性、瀟洒的階段;作品如:2015年的〈際遇〉(圖版18)、〈激溫〉(圖版19)、〈脈動〉(圖版20),以及2016年的〈悠然〉(圖版21)、〈暗夢〉(圖版22)、〈交融〉(圖版23)、〈流雲〉(圖版24)、〈風潮〉(圖版25)、〈丘之戀〉(圖版26)、〈靜思〉(圖版27)、〈情深〉(圖版28)、〈靜思〉(圖版29)等,都是在多彩、多樣的造型、構成中,展現了藝術家豐富的情思,頗富個人特色。
不過,同樣是2016年的〈盼〉(圖版30)與〈日常〉(圖版31),似乎又有走回2011年弧形線性構成的傾向,卻無2011年純粹墨色的清朗,為這個階段的創作,畫下了休止符。
而2016年的〈自在〉(圖版32)、〈此岸〉(圖版33)、〈彼岸〉(圖版34)、〈建構〉(圖版35)、〈真相〉(圖版36)、〈嚮往〉(圖版37)等,則又是回到純墨色的創作,但墨色與線條的變化,顯然更為多樣,構成也更為自在。似乎每一次的迴轉,都是另一個更豐美的未知階段的展開。
洛貞這些半開正方的作品,也可以拼合成不同的巨幅組合,展現更豐富「複弦」的趣味。(圖版38)
從悲苦走出,1998年的印度之旅,是洛貞創作生命的另一次重生,抽象的造形,反而寄寓了洛貞更寬廣而自在的生命關懷與動能;自2006年的「基因圖譜」迄今,洛貞以複弦迴轉的創作方式,一路在自我的原真天地間不斷拓展、深化,暫時放下油彩、壓克力,水墨這項深富東方人文特色的媒材,顯然在洛貞的創作生涯中突顯了另一迷人也動人的樣貌,為戰後台灣現代水墨的開展,增添精采的一頁篇章。